2012年1月1日星期日

赤色雙螺旋 --- 第三章

第三章

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這一門「生意」原來有這種效果,當初我找這所中心目的只是想得到「一個如何做好自己本份兼且可以照顧已老雙親的兒子」,至於得到「一個可以自行劃定起跑線的王者」,我造夢也沒有想過,這事當時小陳從來沒有跟我提過。

小陳是我公司一位比我年長十年多的前輩,在公事以外我們也很合得來,幾乎無所不談。因為他育有一名九歲的小孩,聽說不單身子壯健而且還很懂事,所以當妻懷孕時我就趁一起在酒吧Happy Hour時向他求教「教子經」。

在華燈初上的香港蘇豪區,二流酒吧永遠是信息流通得最有效率的地方。

「阿東,你真的要生孩子?」小陳一臉驚訝「現在不是養孩子的時候呀,先不要說你的孩子會不會有甚麼先天後天疾病,單是說照顧孩子的成本,退休後養兒防老已經有問題,搞不好你一直到死一天你仍然要照顧,累死一世的事你千萬不要幹!」他說完點了一根醇薄萬,抽得津津有味。

「那你呢?你自己也不是養了一個好兒子?你這個人應該不會幹蝕本生意才對,你為甚麼會叫我不要養?你的兒子似乎很懂事我才想請教你這個。我們這一代已經百分百『港孩』你是知道的,我就是想知道你是如何教好自己的兒子好讓我有個參考嘛……」我一邊嚼花生一邊說「如果你不吝嗇告訴我的話,我當然不會只丟下一句『多謝』了事的。」

老實說,我跟很多同齡朋友一樣,並不擅長求助於人。這個並不是肯不肯低頭或者是甚麼尊嚴的問題,而是我們從來根本不需要有求於人:當你的人生一開始就已經有人替你張羅所有事,你要做的只需要是張開口吃飯、伸直四肢穿衣、每日都到父母安排的學校上課,連結婚也是雙方父母一早安排好,不存在求婚問題……在這種人生訓練之下,我們不用亦不會求人。我對小陳說的這番話可以說是我絞盡腦汁的極限了,要我再確切的「開口求助」的話不如找一些古裝片播一句「求皇上成全」來得更快。至於我拿甚麼答謝小陳,管他的,到時候再算吧!

「唔……這個其實是一件不是秘密的秘密,但我也不想太張揚的告訴你,我只能夠講那並不是我的功勞……我也沒有甚麼『教』小孩。我所有做的只是……付出,該怎樣說才對呢,唔,應該是『錢能通神』的結果。」小陳欲言又止,好一個「不是秘密的秘密」!

「不要賣關子了,是甚麼學童教育研習班?自理天王家務工作坊?莫札特音樂胎教實驗室?還是軍部成長猛操慈善營?要做到聽教聽話,這些好像還不行嘛……」我搔着頭問道,這些東西我都有考慮過,但我覺得根本只是一堆歛財的學店,一點用也沒有。為甚麼?因為我小時候全部都已參加過。

No, no, no….那些廢物你就不用提了。」小陳搖着手指,眼神嘲笑的笑意滿瀉。他從口袋拿出了掌上電腦,看了一眼後遞了給我,再把手中的醇薄萬狠狠的擠熄。螢幕上的標題是:「基因改變生命,生命關乎未來」。

小陳壓低聲線說:「靠的就是這個。有錢的話你不單可以讓孩子躲過退化症,更可以生一個聽聽話話的孩子。」我只含糊的回了一句:「這個可以嗎?」大家都知道,胚胎基因改造工程是非法的。

「你要考慮的並不是可不可以而是值不值得,要是值得的話根本不存在可不可以的問題。功能主義不是說過每樣事物是有其存在的價值才存在,『這個』的存在價值就是為你們一家帶來希望,你不至於老年要當露宿者。再說,那個羅馬條約只是守舊的宗教家的一箱情願,美國每年飛到古巴做『這個』的人多得可以把整個古巴擠滿,你說怎麼樣?」我又看到一根醇薄萬的火光和一個煙圈。「只是簡單的一針就搞定,剩下的就全交給孩子自己看着辦。我明天給你一封介紹信吧,那個朱醫生為人比較老派,沒有信函不成事。」

走出酒吧後小陳拍一拍我肩,揮一揮手就分手了。而我就在一個星期後,按小陳所說的來到了這個「教育中心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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